今年9月新學期開學,雲林縣麥寮鄉橋頭國小許厝分校卻成無人之校,上課鐘聲優雅響起,教室仍散落教材,但這裡沒有半個學生。許厝分校新校區距離六輕工業區約900公尺,站在操場上就能清楚看見六輕煙管裊裊排煙。那場景有些魔幻,豪華小學僅剩替代役男與工友駐守,彷彿暗黑童話即將展開。
可容納百人的許厝新校區耗資億元,其中7千萬元由六輕出資。嶄新校舍啟用僅1年,研究卻發現,暴露於一級致癌物的氯乙烯單體(VCM)一段時間後,許厝學童體內的硫代二乙酸(TdGA)平均值偏高,甚至較鄰近他校高出近1倍。孩子的健康不能等,家長人心惶惶,縣府決議移地開學。
土與水重金屬皆超標
六輕(第六套輕油裂解廠)於1998年正式營運,建廠過程一波三折,原計畫落腳宜蘭,時任宜蘭縣長的陳定南極力反對,更與王永慶公開電視辯論,最後六輕選在雲林麥寮。雲林縣曾是農業大鎮,麥寮過去盛產大麥與小麥,農民為求運輸方便,在船頭旁搭起專放麥子的寮仔,因此得名「麥仔寮」。
在《中國時報》和正聲廣播電台的「新故鄉動員令」節目中,地方報《自從六輕來了》總編輯吳松霖與編輯杜憶如娓娓道來麥寮的前世今生。
35歲的吳松霖是隔壁鄉的東勢人,2年多前,他和朋友回到雲林,希望推動農業有機合作,但訪問調查後發現,最大的困境是汙染,年輕農夫完成有機課程認證,卻無法實際栽種,因為土壤與地下水的重金屬化驗皆超標。
開花不結果植物瘋了
吳松霖苦笑,鄰近的台西與東勢也受到影響,「有沒有汙染,去問高麗菜」!自六輕來了之後,地形地貌與產業結構都有改變,每當下起毛毛雨,若又吹起北風,農人就開始憂心,因為作物菜葉可能變醜變爛,嚴重的還會出現點點腐蝕性油汙黑洞。過去一場雨可抵幾包肥料,但如今一場雨,農民卻得多花幾包菜藥。
雲林過去盛產西瓜、木瓜等瓜果類,但現在許多地方都不能再種,「原因是『痟叢』,植物作物起肖發瘋了,有的一直開花卻不結果,有的則是在不對 殖蚵業也受到衝擊,過去8個月就能收成,如今有的則延長到1年半或2年。
酸臭空氣吸久變易喘
眼見家鄉沃土將成焦土,他們決定創辦《自從六輕來了》實體報刊與電子報,自掏腰包也募集小額募款,創刊號大幅刊載環保運動學者張子見專訪,說明六輕帶來的空汙與工安問題。他們積極在鄉里間發傳單、展開「客廳」說明會,將「知情權」還給鄉親,讓在地人理解汙染與健康風險。
看得見的汙染容易理解,但看不見的汙染呢?杜憶如指出,空氣汙染是能明顯感覺的,很多人一到麥寮或下風處的台西,「會聞到酸酸臭臭的味道」。社區訪調也發現,有北港嫁到麥寮的媳婦開始易喘,但以前不曾出現類似症狀。
辦報推公投展開自救
看準選舉年,他們今年初號召夥伴組成「麥寮六輕公投聯盟」,在鄉鎮村里間奔走、舉辦多場說明會,呼籲在地公民共同推動六輕禁燒石油焦與煤,努力減少空氣汙染。吳松霖指出,目前雲林縣長候選人都已投公投票,現任雲林縣長蘇治芬更是親自到工作室投下自己的一票。
節目主持人、《中國時報》執行副總編輯張瑞昌感慨,這是場好比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抗爭。吳松霖也坦言,要六輕搬廠如登天難,第一步只能要求減少汙染。但從公投行動中,已感覺居民燃起一絲希望,原來要減少汙染不難,若能改變發電方式,7成的二氧化硫和懸浮微粒就會不見。「在這樣的空氣中,大家都可喘一口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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