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2月2日 星期日

進不去的王國


              進不去的王國
      2012-11-28 訪問《自從六輕來了電子報》

作者:林岳德(RCA員工關懷協會專員)

六輕從1993年開始在雲林麥寮落腳後,就開始對當地的民眾、生態造成許多影響,2012年11月28日在《自從六輕來了電子報》編輯-松霖的邀約下,我和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的伙伴終於有機會南下看看六輕這個大「王國」。


從虎尾到六輕的路上是許多田地,我們去的時侯是冬天,田裡都是到小腿一般高的翠綠央苗,偶爾可以看到一些白鷺鷥在田裡,或飛翔或覓食。進了麥寮,慢慢的看到路旁堆著一蔞蔞蚵仔的殼,「這是為了要長蚵苗用的」,活力海岸的廖先生跟我們介紹,「一個蚵仔的殼可以有50個以上的蚵苗,但這幾年好像每個蚵仔殼只能長10多個了」,「留在麥寮這裡的多是老人和小孩,老人要留在家裡照顧小孩,白天小孩去上課,這些老人就把蚵仔的殼打洞然後串起來賣給養蚵的農民來貼補家用,打一個洞大概0.2元,其實這樣一天下來也賺不了多少,還好這裡也不太會有什麼花費」,廖先生這樣說著,語氣中充滿了某種無奈。


越往六輕的方向走,堆著的蚵仔殼就越來越多,也慢慢感覺風越來越大,就在覺得快到海邊時,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好幾座好大好大的煙囪,白煙從煙囪裡不停的冒出來,再往前,就看到被長長的圍牆圍起來的各式廠房與大大小小的煉油槽,在我們面前的六輕工廠,彷彿另一個世界。六輕是海補新生地,從麥寮開出一條路直接通往工廠,六輕就這樣自己圍出了另一個王國,圍出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大城堡。

從外面看進去,六輕廠內最小的煉油槽看起來也有5層樓高,廠房更是每棟都有100坪以上,我們不知道這些廠房是做什麼的,只知道每間廠房蓋的樣子都不一樣,代表了廠房有不同功能,廠房和廠房之間許多工人進進出出的在其中穿梭流動,不同廠房的人會穿不同的制服,他們的服裝代表了這些工人在這裡的「專業」與「階級」,這些不同的人全被圍在六輕的圍牆裡,六輕貼了告示,請了保全,不讓外面的人進去,整個工廠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,似乎只有裡面的人知道,但在裡面的人,卻是如螺絲一樣被鎖在一個特定的角落,做著特定的事,而自己這顆螺絲到底在整個工廠裡被鎖在什麼樣的位置,我想他們自己應該也不知道吧!




因為沒有辦法進入六輕工廠,所以我就們就在四周繞了一圈,整個六輕占地2600公傾,用車繞上一圈也要半個小時,在大門旁邊有個乾淨洋房式的招待所與餐廳,旁邊是一棟棟的員工宿舍,再過去,是一排台電幫六輕設的風力發電機,往前,六輕再蓋了第二座長圍牆把海隔在外面,整個六輕完全可以自給自足。

我想這些工人就是這樣被六輕牢牢的綁在工作上,老闆讓這些工人所有的生活都和工廠離不開關係,工人們看不清六輕的全貌,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,只能面對自己的工作與熟悉的地盤,久了,工人們也就再也離不開六輕了。


回程,天色漸暗,就看到一輛輛外包廠的小貨車把下班的工人們一批批的載出來,不知道裡面有多少外包廠商,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工人是這樣每天坐著貨車上下班,松霖帶著我們到一條開滿自助餐廳和檳榔攤的街道,這些載著工人的車子幾乎每輛都會在自己熟識的檳榔攤前停下,買酒、買煙或買檳榔,我們在其中一家檳榔攤前駐足了半個小時,這段時間裡,每兩分鐘就會有車停在這家檳榔攤前,車上的工人們比個手勢,攤子的小姐就會很熟練的送上工人們要的東西,並熱烈的和工人們聊上幾句,松霖和這位小姐聊了一下,才知道原來這位小姐才在這工作一個月,我們都驚訝於這位小姐怎麼這麼快就上手。

一路上我在想,這個條街靠這些工人們不知道能有多少收入,如果沒有六輕,這些店家又該如何呢?回頭,看到六輕廠房的燈亮了起來,一整片的燈火閃耀著,白煙仍然從煙囪不斷冒出,沒有停過,原來六輕是不夜的。遠看,六輕就像海上飄起來的的城市,不斷的把外面的人吸進去,吸進這個我們看不見的王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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